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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節(jié)上墳美文
杭州居住八年,每年清明都是打電話,讓弟弟上墳掃墓時,對著逝去親人為我說幾句話,讓逝去的親人們對我有所晾解。
今年清明,我剛好在家,清明節(jié)上墳掃墓,早有準(zhǔn)備,這天早晨,天氣陰郁郁的,見不
到太陽,看天氣,似有下雨的跡像,讓人不由想到流傳了多年的清明節(jié)古詩:
清明時節(jié)雨紛紛,
路上行人欲斷魂;
借問酒家何處有?
牧童遙指杏花村。
心中默念著杜牧的古詩,細(xì)心做著上墳的準(zhǔn)備,準(zhǔn)備了兩只竹籃,一只籃子裝上一盤扎上筷子的肉塊,一盤扎上筷子的四只白饅頭,還有幾掛鞭炮,一盒父親愛吸的香煙,一瓶白酒。一只籃子裝上幾捆黃燒紙,就這些東西,用一根小扁擔(dān)一擔(dān),就可以出發(fā)了。
我弟弟獨生兒子永軍,今年十八歲,長的人高馬大,可因為智力有點差,上了小學(xué)三年,連名字都寫不成,弟弟只好讓他下學(xué)坐家,是真的坐家看看電視,連飯也不會做。我這個侄子有個好處,只要近門人使喚,他都跑的飛快,無條件聽話,又不惹事。
我對侄子說:“挑上擔(dān)子,我們?nèi)ド蠅瀿吣梗 ?/p>
我們叔侄二人出發(fā)了,侄子挑著擔(dān)子前邊走,我扛一把鐵锨后邊行,我們清明上墳去掃墓。
清明的原野,蔥綠的麥苗已到膝蓋高,麥田里呈獻(xiàn)的是麥苗的勃勃生機,這麥苗綠色中,還摻雜一片片油菜花地的金黃,春天鄉(xiāng)村的一原野,就是一幅天然的圖畫。
今天這幅圖畫又多了這樣的風(fēng)景,鄉(xiāng)間馬路上,停有一輛輛各種顏色的轎車,那是住縣城,住省城當(dāng)?shù)卮迕窕蛩麄兊暮笠,他們?qū)車從外地趕回,在這個國家法定假日,來拜祭自己的祖先、祖宗。
這鄉(xiāng)村田野里,有墳冢的地方,到處響起了鞭炮聲,燃起了燒紙的藍(lán)煙,藍(lán)煙在這田野里裊裊上升……
這就是鄉(xiāng)村田野里,清明節(jié)的一道風(fēng)景。
清明節(jié)祭祖掃墓,查史料,興起在中國大周朝代,距今有兩千五百年歷史。杜枚的清明詩產(chǎn)生在唐代,對杜牧的清明詩評價、爭論有兩種說法,一種說法是杜牧在清明雨紛紛中,去上墳掃墓有感而發(fā),說他在上墳路上懷念逝去親人的悲痛,才寫了這首詩。
又一種說法是詩人是個玩家,他寫這首詩時,是在這節(jié)日中踏青旅行,要不咋會尋酒家喝酒呢?
不管怎么說,區(qū)區(qū)這二十八個字的七絕詩,流傳了這么多年,讓人時讀時有感懷,時有懸念,作者隨口吟出的四句詩,沒想到會這么經(jīng)久不衰,這讓作者也始料不及吧!
邊看風(fēng)景邊想詩,我和侄兒來到我們的墳上,我們這個祖墳,墳冢不是很多,是一百年前的姥姥起的新墳,說是來掃墓添墳,實際并不需要添掃,因為這墳不是清明才有家人來祭祖上墳,一年來給死人上墳燒紙還有這么幾次,一次是忌日,一次是生日,還有我們當(dāng)?shù)氐霓r(nóng)歷十月初一“鬼節(jié)”。
另外每年農(nóng)歷除夕的下午,也要請祖墳里逝去的人回去過春節(jié)。
因此我家的祖墳一年幾次的添掃,經(jīng)常保持得又清潔、又幽靜。
我讓侄子擺上供品,開始放鞭炮,鞭炮放過,給一座座墳瑩燒紙錢,邊燒還要邊念叨,我在每座墳前垂首沉思,侄子跪下磕頭。在奶奶的墳前,我沉思了許久,心里在想,應(yīng)該給奶奶寫點什么?這墳冢里的父親、母親,還有二大伯,我寫過悼念和回憶,現(xiàn)在唯一勾起我回憶沉思的是奶奶。
奶奶七十三歲去世,那年是一九七二年,她是老死的,就如一棵樹,樹根一根根枯萎死掉,樹干也漸漸干枯而倒掉了。
奶奶生前身高有一米五,體重有八十斤,到死時全身蜷縮得只剩干柴般的一團(tuán),想想一個人,一生會有多么大的潛力,做出多么偉大的事情,創(chuàng)造出多么大的價值,而一旦從這個世界消逝時,竟然是剩那么的一點點,那么的微不足道,就如現(xiàn)在人,當(dāng)你從火葬場化尸爐化為骨灰時,不管你生前多么偉大,多么驚世超人,多少財富堆集成金山、銀山,都僅僅從火化爐吐出一點殘渣,在那一刻煙消云散,灰飛神滅。
人死如燈滅!
奶奶那么大一個小女人,生養(yǎng)大了四個男孩,一個女孩,并把他們都養(yǎng)大成人,四個男孩中有一個工程師,一個小學(xué)校長。
奶奶養(yǎng)大一群孩子是多么艱難與不容易,因為爺爺在她三十六歲時就急病去世,一個弱女子,孤兒寡母,能把一群孩子給養(yǎng)大成人,養(yǎng)大成材,一個大字不識的小女人,付出的辛勞該是何等的巨大!
我對奶奶印像最深是,我們家族十來個男孩子中,也許是奶奶認(rèn)為我是男孩子的佼佼者,帶得出去,帶出去會增顏面,因此我常被奶奶帶出去走親咸。
奶奶最常走的親戚是回娘家,奶奶的娘家是距我家十幾里的大漢窯村,奶奶的娘家是人口眾多的大戶,我記的是人民公社沒成立之前的單干年代。奶奶娘家草房子有四、五所,有牲口屋,牲口屋養(yǎng)有騾子和黃牛,還有鐵轱輪的大馬車。
奶奶娘家只有一個親弟弟,這個弟弟會做雨傘這個手工生意,這個弟弟我叫舅姥爺,舅姥爺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,舅姥爺一家對我奶奶是親情有加。舅姥爺在那個年代亦做生意亦務(wù)農(nóng),家境條件不錯,他常去接奶奶去他家長住,一住就是三、二十天。
舅姥爺去接奶奶,老是趕著一頭黃牛拉著的鐵轱輪車,奶奶老是帶著我,那時的鄉(xiāng)村土大路,在深深的葫蘆溝里,這些葫蘆溝土大路的形成,現(xiàn)在分析是鐵轱輪車的碾壓,雨水的沖刷,土大路才會從平地上陷去,越陷并且越深。
葫蘆溝土大路很嚇人,兩邊是丈把深的黃土巖頭,路只有兩輛鐵輪車寬,往前看葫蘆溝無盡無頭,往上看幾乎是一線天,這樣的溝中大路,一個男人平時走著還害怕,更別說小腳的女人,哪年代女人串親戚沒有人接送,是不敢走動的。
舅姥爺?shù)蔫F轱輪牛車,在舅姥爺鞭子的脅威下,黃牛拉著我和奶奶,在葫蘆溝里前行……
我記憶中的奶奶,除了串親戚,就是坐在一架木式紡花車前紡棉花,紡花車在奶奶右手搖動旋轉(zhuǎn)中,發(fā)出嗡嗡的響聲,如唱著的一首曲子。奶奶左手握著棉花條,花條被紡花車的鐵錠子抽成棉線。
奶奶紡花姿式很好看,如在做舞蹈,她的頭還向右歪著,嘴里還啍著小曲。奶奶是又白又漂亮,又小巧玲瓏的女人。
奶奶一生的功德我回憶不完,說不完……
這時天上降下了蒙蒙細(xì)雨,我和侄子挑擔(dān)開始回家,看著這節(jié)日的田野,沐浴著春雨的滋潤,我也在這清明節(jié)想到了四句詩:
幾滴春雨幾滴淚,
思親之人欲斷魂;
今年清明來的早,
游人紛紛祭亡魂。
2019年清明節(jié)于家鄉(xiā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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